抽象社会的问题来自现代人的生活经验。对于现代人来说,他们所生活的“社会”,既非古代社会中由“公民同伴”(civis)组成的城邦,也不是腾尼斯带着怀旧情感构造出来的美好“共同体”,而似乎是一个由熙熙攘攘的“陌生人”组成的,拥挤但却多少有些冷漠的世界。在现代人的眼中,这个“社会”不再是涂尔干笔下以曲折的方式被崇拜的神圣事物(涂尔干1992:第2篇第7章),而好象变成了一个抽象的对象,需要不断加以考察、研究、反思和转变。用一位法国左派学者的话说,就是“每个人的具体生活降格成为一个思辨旁观和沉思冥想的世界”,社会作为一个被冷眼旁观的“场景”(spectacle),是一个一般化的抽象物(generalizedabstraction,Debord1987:18-19)。在普通人心目中,也在许多社会理论中,社会是一架由毫无感情色彩的程序装配而成的机器,它需要组装、调试、修理甚至重构,但却没有人的任何位置,也缺乏价值的内涵。一句话,现代社会是一个“抽象社会”,这个人造的弗兰肯斯坦已经开始象恶魔一样支配了人们的生活。但事实果真如此吗?对抽象社会的研究,正是希望破除各种实践或理论的意识形态,探索“抽象社会”的复杂机制。